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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借,不是舍与。
      然而少女却转身就跑,像是生怕贺云槿反应一般。
      上马车的时候,虞姝回头看了一眼贺云槿,见他不曾扔开那手炉,心下稍安,她拢紧了披风,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手炉送的出去,把披风也给他好了。
      车驾渐行渐远,直到与风雪交融,依旧跪在雪地里的少年,不曾动弹过半分,贺云槿低眉看了一眼那藕色手炉,手炉上已落下不少积雪,那炉子竟是仿佛还带着点梅香,像极了那女孩身上的味道。
      虞姝…
      她叫虞姝。
      太子浑身冰冷僵硬,唯独膝边有一丝暖意,从膝盖传到了心口,不知是现实,还是幻觉。
      *
      正阳宫外,有小太监来迎,虞姝顺手塞了个玉镯子给他,问了句太子所犯何错。
      小太监晓得长宣郡主的地位,小声答道:“豫王殿下和太子起了点争执,豫王殿下被圣上罚了一月的俸禄,太子被圣上罚跪四个时辰。”
      虞姝怔然,同为儿子,太子还是嫡子,可一同犯错时豫王只是被不痛不痒的罚了一月俸禄,而太子却被罚在这冰天雪地里跪上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之后,他的双腿还能保住吗?
      看小太监的样子,显然对豫王更加尊敬,而说到太子,略显随意,便知晓这样偏心的事对于太子来说怕是家常便饭。
      虞姝心里又生起了怀疑,瞧着如今太子的处境,那个梦是真的吗?
      就这般不被重视的太子,真的能顺利登基成为天子吗
      到了正阳宫,通禀之后进入内殿,上首坐着乾德帝,身侧是皇贵妃虞氏,也是虞姝的姑母,虞姝压下心中的思绪,屈膝跪拜。
      “臣女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拜见皇贵妃娘娘,叩请娘娘金安!”
      “快免礼。”乾德帝笑着招手,“蓁蓁上来让朕好生瞧瞧,可有些年头未见了。”
      虞姝笑着上前,三人好生叙旧一番。
      片刻后,虞姝状似无意道:“臣女许久未回,对燕京甚是陌生,可得好好逛逛。”
      “可叫舞…罢了,还是让豫王等人陪你去吧。”乾德帝本想说让舞阳陪着虞姝去,可是想到幼时两人就是不对付,还是算了。
      “姑父,蓁蓁能请太子殿下陪我逛逛燕京吗?还记得从前太子殿下做的小木人可好看了。”
      “你入宫的时候瞧见太子了?”乾德帝一眼便猜到。
      “是啊,姑父,外边的雪越发大了,您宽心仁厚,就饶了太子殿下吧,这般跪下去,怕是会伤了双腿。”虞姝哀求的望着乾德帝,语气带着撒娇乖甜。
      “圣上,妾身瞧着太子也跪了许久,您就饶他一次,若是伤了双腿便麻烦了。”皇贵妃虽不明白虞姝为何替太子说话,却也顺着她的话说。
      “罢了,蓁蓁回来,朕高兴,那就看在蓁蓁的面子上饶他一回,李竞,让太子回去吧,在太子府反省一月。”
      “多谢姑父。”虞姝松了口气。
      *
      “太子殿下,长宣郡主替你向圣上求情,免了你今日的罚跪,罚在太子府反省一月。”李竞穿着厚实的夹绒短袄,小太监撑着伞,可风雪打在身上还有些冷。
      再看太子穿着单薄的秋衣,也见怪不怪,这个太子活的比宫里的下人还不如,怕是在太子之位上待不了多久,也无人重视,若不是才进京的长宣郡主求情,怕是还有的跪。
      “儿臣跪谢父皇隆恩。”贺云槿弯腰跪拜,额头触到地面的时候,再没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时候。
      “太子无事就快些回去,老奴也要回宫复命。”李竞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在这站了一会,冷风嗖嗖的往脖子里钻。
      贺云槿并未回话,只是缓慢的动了动被冻僵的手脚,五指似乎都被寒冰封印了,毫无知觉,而站着的李竞眼皮子都未曾动一下。
      过了一会,手脚总算能动弹了,他双手撑地,顾不得地上脏污的雪水,只想要起身,膝盖之下,凉的似是感觉不到,一动,浑身的骨头都在咔咔响。
      起身的时候,手掌碰到了那个梅花型手炉,贺云槿眯了眯眼,冰凉凉的眸子顿了一瞬,右手擦了擦衣摆,最终伸手拿上了它,咬紧牙关站了起来。
      贺云槿没看李竞,没看四周的百姓,抱着手炉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宫门口。
      身后的李竞看着太子这个模样,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平庸无能又不被圣上喜欢的皇子,还不如夭折来的痛快。
      太子府在城西,他要穿过朱雀大街才能到府邸。
      今日太冷,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日,街道上已没什么人,安静的不似往日热闹繁华的朱雀大街。
      贺云槿的双腿已没了知觉,只是机械式的动作着,一下又一下,只盼着早日到太子府,可却有一辆华盖车辇横亘在朱雀大街,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顿了顿,打算绕过车辇离开。
      “四弟,可让本王好等啊。”车帘掀开,一个穿着貂皮大氅的华贵男人出现在眼前。
      贺云槿连眼都未抬,径直踉跄的挪动着。
      “拦住他。”豫王在这等了有一会,怎可能让他这样轻松离开。
      贺云槿被人拦住,脚步僵硬的站着,嗓音嘶哑:“皇兄有何事?
      “何事?哼,你好大的胆子,摔碎了先帝御赐的玉佩,该当何罪!”
      贺云槿并未开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