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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弱的女人心里却比谁都坚强,她给小孩取了“乔北心”这个名字,延续爱人的骨血。
    后来由于哀伤过度,梁以蓝早产了几周,小孩活蹦乱跳,她自己却落了些毛病。
    会计这种工作,一旦离开岗位,哪怕只有几个月,再回来也难免有些生疏;再上一辈的四位老人,要么是农民,要么是普通工人,梁以蓝实在不忍心看他们再为自己和儿子操心。
    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梁以蓝动了心思做兼职。几份兼职试下来,梁以蓝发现卖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反而最赚钱。
    说起乔北心,也算是命不好,上小学和初中时都没赶上义务教育免费的好时候,于是小学每年九千六、初中每年三千三的学费哗哗往外交。
    乔北心性子闷、不爱说话,平时遇上些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咽,以至于梁以蓝直到期末的家长会时,才得知自己的儿子在学校被霸凌了,
    而原因,正是因为他有一个摆摊卖小吃的母亲。
    自此之后,梁以蓝每天推着小车,走上比平时远四十分钟的路,去不会被儿子同学发现的地方摆摊。
    但这件事没能坚持太久,因为没过几天,梁以蓝发现,自己倔强的儿子也走了四十分钟的路,来帮自己收摊。
    母子俩在这件事上无法达成统一,梁以蓝感动于儿子的懂事,又因为自己不能给他更好的生活而心酸。
    中考前,一个男人带着自己的妻子找上了他们家。
    男人叫刘奇,他妻子叫李欢。
    刘奇是乔信念的战友,是他们以前的班长。刘奇很有些经商头脑,退伍之后被分配到某个学校做行政职位,没过多久后离了职,和几个朋友合伙办了一家私立高中,几年下来,这所高中办得红红火火。
    “我把信念当我亲弟弟看,”刘奇说,“你要是不嫌弃,就让乔北心来读我们高中。”
    梁以蓝为难道:“这个学费标准……我们家真的承担不起。”
    刘奇不肯收学费,梁以蓝同样不肯不交学费。双方都坚持不肯让步,最后,刘奇的妻子李欢弱弱地提议说:“那要不然,就按照正常公立高中的学费标准来交,这样可以吗?”
    那天临走前,刘奇说:“来之前我们探望过很多次乔大伯了,他一直不让我们来找你,说是不想让我们打扰你,想让你早点忘了信念,早点开始过自己的日子。”
    梁以蓝拢拢自己的头发,听到丈夫的名字她低下头,露出一个微笑,“保家卫国本来就是军人该做的事,他做得好、做得对。如果他临阵脱逃,那我才看不起他。他做了对的事,我为什么要忘了他?”
    *
    “所以,”乔北心说,“我不是不着急交学费,是交得本来就比你们少。”
    程望抽抽鼻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学神,你好惨。”
    乔北心听到“学神”两个字,在心里无奈叹气,“没什么惨不惨的,我认同我妈的看法,我爸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而且,除了没见过他之外,别的我没觉得我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我妈对我很好,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对我也很好。我没有父亲,但我知道他爱我。”
    乔北心莞尔一笑:“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