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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枫是真的自闭了。
    他进门之后就随身靠着墙坐在房门口的地板上,脑中一遍又一遍的重现刚才的画面,感觉自己如同一个用尽了罐子里所有氧气迷失在深海中的潜水者,心脏像是被闷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不断承受来自外界的巨大压强。
    难受得不行。
    宋时有按摩仪。
    六六有手办。
    小白有专辑。
    就连教练和经理都收到了来自喻予泽的礼物,可唯独他,什么都没有,还挨了揍。
    长这么大,他都从来没被人打过……
    如果是别人动的手就算了,偏偏是喻予泽,他连还手都舍不得。
    他入围赛打的真的有那么菜吗?
    菜到当时还在北极星战队的喻予泽一口气憋了这么久,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小疯子越想越难受,抱着脑袋不行的挠头。
    ‘咚咚’
    旁边突然响起两下清脆的敲门声,迟枫耳膜一震,第一个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过了几秒钟之后,旁边的房门又响起三声很有节奏的敲击声。
    ‘咚咚咚’
    迟枫的心脏配合着这三声响动同时猛然跳跃了几下,他一个激灵直起身子,倏地转过头盯着房间的门。
    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其实很陌生,因为从他搬进FG以来,别人主动来房间找他的次数只有寥寥几次,除了来打扫的孟阿姨之外,基本只有钱子明。
    而且钱经理从不敲门,都是直接开门进来,很多时候甚至会直接把门踹开。
    宋时他们三个更是根本没有接近过他房门方圆三米之内。
    那谁会敲他的门?
    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之后,迟枫马上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发型,伸手飞快的把门打开。
    喻予泽已经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此时只穿着深灰色修身的高领毛衣,抬着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漆黑柔软的头发被迟枫大力开门时卷起的气流吹的飘了一下,好像湖边的垂柳被春风拂过。
    他额前的头发被吹的有些凌乱,迟枫目不转睛的望着,被他眉眼中格外迷人的光芒晃了一下。
    基地里面的温度不比外面那么冷,十分暖和,因为周围温差产生变化,迟枫刚才在外面肿的并没有那么明显的伤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左颧骨上起了个大包,本来还算十分帅气的脸在衬托之下显得滑稽又搞笑。
    “你……还好吧,疼不疼?”喻予泽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十分自责,眉头轻轻皱了皱。
    疼肯定是疼的,火辣辣的疼。
    迟枫的余光甚至都能看见自己脸上肿起来的那一块。
    但他盯着喻予泽此时此刻的表情以及手里的云南白药,刚才阴郁不定的心情瞬间阳光普照,烟消云散。
    他得好好答题!
    不能成为网上那些不会做阅读理解连女朋友的话都听不懂惹人生气的低情商煞笔直男!
    怎么办,说疼还是说不疼?
    要是喊疼好像显得很没有男子汉气概,但要是说不疼就达不到让喻予泽为此深深内疚坐立不安辗转难眠恨不得以身相许的效果。
    这一顿揍不能白挨啊!
    得化被动为主动才行……
    迟枫在几秒钟后福至心灵,眨了眨眼睛,对喻予泽勾起唇角。
    “疼,特别疼。但一看见你就马上好了。”
    喻予泽凝望着他,有些无言以对。
    话是人话,听着也让人觉得心里很舒服。
    如果小疯子没有被脸上肿起来的包挤得左右眼明显大小不同,左眼皮还在抽动着跳动的话,喻予泽应该不会那么想笑场。
    “我能进去吗?给你上药。”喻予泽说。
    那可太能了!
    你直接住下得了!
    房产证上写你的名字!
    迟枫心里的小鹿差点撞死,二话不说侧身让开一条道让他进来。
    房间在走廊尽头,有两扇窗户,飘窗朝北,落地窗朝都东,外面还有个花园一样的小阳台,正对着小区风景最优美的人工湖方向。
    这是整栋别墅最好的房间,在喻予泽当年入队之前摆放着投影仪和长桌,被当成战队复盘的二号会议室。
    喻予泽来了之后,因为当时的FG有三名替补,并没有多余的卧室,这个房间就理所当然变成了他的。
    喻予泽转会之后,这里莫名其妙变成了禁地一样的存在,钱经理没有安排给别人也没有挪作它用,就一直放在那空着。
    直到迟枫来了之后,在所有人无语的眼神中不识好歹的搬了进来。
    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床是他曾经睡过的那张,衣柜也是他曾经使用的那个,连窗帘都是他当年选的花色。
    小疯子各方面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很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不提别的,出趟国分分钟迷路就能证明这一点。
    但喻予泽没想到的是,迟枫的房间竟然十分整洁。
    他想象中在椅子上堆满的衣服,满地散落的杂物,床头柜上的臭袜子竟然全都没有出现。
    迟枫关上门,十分殷勤的凑到他身边“你随便找地方坐,吃零食吗,我去给你拿!”
    “不用,你先坐别乱动了。”
    看他顶着脸上的大包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喻予泽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伸手把他拉到床边坐下:“闭上眼,我给你喷点药。”
    迟枫立马闭上眼睛,乖巧的抬着头,心脏砰砰乱跳。
    喻予泽还是有点害怕药弄到他眼睛里,想了想之后抬起手轻轻盖在他眼睛上,然后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往伤处喷药。
    不知是云南白药冰凉的喷雾激出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喻予泽感觉迟枫整个人突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抖了一下,不自觉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迟枫对着喻予泽迎面打了个喷嚏。
    “……”
    刚喷完药的喻予泽整个人僵住,有些无语的把手掌从他眼睛上挪下来:“迟枫,你如果对我有意见的话,可以直说。”
    迟枫瞪大眼睛看着他,瞬间憋红了脸,人都傻了。
    卧槽!
    我TM刚才干了什么!
    完了。
    全完了。
    见了鬼,这波操作下来,印象分至少得倒扣10000吧!?
    “对不起对不起!你听我解释!”迟枫赶紧站起来,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这个药真的上头的很!太呛了,我没忍住。别乱想,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真的没有任何意见!”
    喻予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把药瓶举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下一秒一个喷嚏还到迟枫脸上。
    两人四目相望,无言以对,几秒后不约而同的笑了。
    喻予泽盖上喷雾的盖子,摇了摇头,满眼都是柔软的涟漪,把药瓶放在床头柜上。
    “对不起,错怪你了。”
    “没事,道什么歉!”迟枫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疯狂摆手,然后感觉自己脸上冰冰凉凉的,火辣辣的痛感被压下去不少,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着说,“那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迟枫完全没什么心眼,脑回路向来都很简单。
    他从小就没有人管,除了学校的老师之外根本没有人教他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