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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完路名,他开始检查邮件。
    等车到达公司门前的时候,他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要跟悦才谈合作,GK上上下下都变得十分忙碌,宣传组要给这次合作和新产品的诞生营造足够的声势,研发组要多方沟通,确保新产品的原料、实验的试剂和过敏测试对象的充足,一群人周末也在公司加班。
    本来这都没什么,周总只需要在家看几份比较重要的文件,做些方向性的指示就OK,根本麻烦不到穆宇头上。
    但是。
    他们加班,竞争对手公司也加班。
    远在科西嘉的生物动力种植园,是他们的货源所在地,每年只产一定量的蜡菊,以往都是供给他们公司的,谁知道今年续约前两天,竞争对手公司竟过来抢货源。种植园那边立刻向他们反映了情况,并且暗示他们加钱。
    那边抢货源倒也算了,听说他们还买通了GK的内部人员来搞黄这次合作,还向悦才暗示他们是比GK更好的选择。
    于是GK现在处于一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
    说到“搞黄”,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想起的都是周四悦才的顾总在GK休克送医院的事儿。原本穆宇死里逃生般地刚刚被赦,现在却又挂上了“疑似叛徒”的牌子,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跟已经坐实了他的罪名一样,是一种暗含着鄙视的打量。
    周总倒是对他一如既往,还是大着嗓门儿对他呼来喝去,同时也还是保留着他对自己所有邮件的阅读权限,总的来说,没有要一脚蹬掉他的意思。
    可被当成贼防着,穆宇心里总是不太好受的,下班时他垂头丧气,没有力气去挤地铁了,打了车回公寓。
    出租车的门一关,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周日夜晚的五原路,散发着优雅柔和的光芒,路边的窗口透着店里正在吃饭购物的人们的快乐,那些快乐对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搭在手机上的手指动了动,没有将他内心的苦楚公之于众,可见的人还是只有程医生和他自己。
    这种日子持续了整整四天。
    四天里,他每天早上八点出门,晚上九点到家。到家之后便是吃饭洗漱,熄灯上床。隔音耳塞还是照例塞在耳朵里,替他隔绝着一切可能使他心烦意乱的声音。洗澡的时候他也特意避开了胸口——他眼睛本来就近视,最近又在超负荷运作,必须精心保养,再哭不得了。
    一时间,他好像忘掉了顾哲明,顾哲明也忘记了他,两人在四天当中居然没有见过一次面。
    及至周五的时候,穆宇的身体终于在过度劳累的情况下出了点小毛病,低血糖和重感冒叫他头昏脑涨,两眼发黑。
    但他还是得工作。因为今天悦才的人要过来,周总不放心把事情托给田辉,田辉形象好是好,嘴巴甜也甜,资历毕竟不如穆宇,人也太过活络,难以把控。
    悦才来的人里头并没有顾哲明,这是穆宇一早就知道的,所以他的心绪没什么很大的起伏,全程都配合得很好。
    直到将人送上车,看着对方的车驶出GK的大门,穆宇一口气松了下来,转身时整个人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