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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还是受不了,想亲自参与其中,每次看到有人赢到那张十块的大团结,他就会想,为什么不是他呢?他扔一毛钱进去,说不定也能赢到这张大团结呢?!
    然而,江茉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她只会无情又傲慢地叫他名字,用趾高气昂的眼神瞪着他,骄纵得不可一世地使唤他做这做那。
    除了摆摊,她还有各种各样挑剔又磨人的要求,就像是在刻意针对他。
    虽然洪金自作多情了,江茉并没有太故意,她只是纯粹真的就非常作,非常挑剔,非常事儿多,并且顺便用这些细致的要求,折磨到了他。
    反正无论怎样,这样被折磨了几天之后,洪金终于受不了了。
    他在一个清晨,正当牛做马拉着那个沉重无比的小推车时,忽然猛地松开手,狠狠踢了那小推车一脚。
    “老子不干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江茉,脱下外套也往地上一甩,咬牙切齿地踩了几脚,仿佛那外套就是江茉一样。
    他没胆量对江茉动手,怕被抓进派出所,也怕齐晔报复,只能对着外套狠狠泄愤。
    江茉皱皱漂亮的小鼻子,嫌弃地看了一眼洪金,“愿赌服输,你这是不愿意履行赌约了?说好了要给我当牛做马,直到我家盖好新房子,我离开招待所的。”
    “老子就是不服输!要耍赖,你能拿老子怎么样?!”洪金啐了一口,彻底嚣张起来,大步流星,朝远处走去。
    给江茉当牛做马的这几天,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他洪金就算不要脸了!就算所有人都说他是个赖皮孬种,再也不和他赌了,他也不可能再跟江茉履行赌约。
    大不了他躲在他一堆朋友那儿,都是一群壮汉,打起架来从不手软!
    要是江茉敢让齐晔来揪他回去,他就正好可以报之前的仇,让那个姓齐的看看,什么叫人多势众!
    -
    江茉望着洪金走着走着越来越大摇大摆的嚣张姿势,甚至他头也抬起来了,胸口挺得老高,大步流星消失在街角。
    她讥诮地勾了勾唇角,有些人渣,真是又蠢又天真呐。
    第30章 第 30 章   【十二更】
    洪金跑掉的这一幕, 被偷偷躲在后面的罗苹尽收眼底。
    等洪金走了,她才跑出来,帮江茉捡起地上几样被洪金一踢而掉下来的东西。
    “对不起……”她习惯性地帮洪金和各种各样的人道歉。
    江茉眉眼淡淡, 看不出她因为洪金的事而有什么情绪,“和你没关系。”
    罗苹下意识低头,帮江茉推着小推车,“你力气小, 这小推车这么重,我送你去摊位上吧。”
    “好啊,谢谢。”江茉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弯唇轻轻一笑, 很自在从容地走在罗苹旁边。
    罗苹这些日子对江茉的了解越来越多,她也知道, 江茉不会和她客气。
    她甚至有点理解齐晔, 她也觉得, 像江茉这种漂亮又特别的女孩子,就应该天生被偏爱,被捧在手心, 被娇宠得一点儿活都不用干。
    而且,江茉也并不是那种很娇纵的人。
    等罗苹帮她把摊位整理好,她笑盈盈地背着手道:“我请你吃馄饨吧。”
    罗苹真喜欢她的笑容, 又漂亮又干净,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会让她烦心的事情。
    可是罗苹不行, 她摆摆手,小声道:“不用你破费了,我还得回去守招待所呢。”
    “没关系的呀。”江茉非拉着罗苹,塞给她两碗馄饨钱, “我走不开,您帮我买一碗过来,行吗?”
    罗苹擦擦衣角,她不知道怎么拒绝江茉,犹豫半晌,只能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罗苹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过来,坐下陪江茉吃。
    吃着吃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馄饨汤的热气熏了眼睛,她的眼眶渐渐泛起了红。
    江茉当没看到,继续吃。
    罗苹的声音像蚊子似的,几乎在沸腾的闹市中不可闻。
    “洪金他以前……不这样的。”
    罗苹一边小口咬着馄饨,一边小声和江茉说话。
    “娶我的时候,他和我说,男主外女主内,我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那时他还是厂里的工人,我是农村来的,嫁给他,才到了城里。他起早贪黑干活,给家里挣钱,我就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给他做饭洗……那时候多好啊。”
    罗苹眸中露出一抹怀念,却又化成叹息,“可后来,他不知在哪认识了一帮朋友,回来和我说他朋友帮我们弄到一份新工作,就是经营这家国营招待所,累是累了点,但挣得比厂里多。”
    “一开始我是很高兴的,想着我也能挣钱了。帮他减轻些负担,他也不用那么累了,可是我没想到……”
    罗苹的声音越压越低,渐渐带了哭腔。
    她没想到,洪金和那帮朋友越混越熟,后来招待所也不管了,每天就是出去鬼混,回来就是找她要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她一个人支撑着招待所,每次说洪金,他就只会说,这么好的工作都是人家给我们安排的,我陪人家玩玩还不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吗?
    后来,洪金输红眼的时候,更是会嫌她啰嗦。嫌她烦人,直接朝她动手。
    她的柜台里,常备着各类药物,治烫伤的,治跌打的……
    上次齐晔手背被烫伤,她拿出的那个烫伤药,就是她不知被烫伤多少回后,已经试出了最好用的药膏。
    想起这些,罗苹肩线微微颤抖着,脸几乎快埋进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