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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翎玉不在,她不怎么敢打。除妖而已,意思意思就好,她才没有那么蠢搭上自己的命。
    保命的桃木小剑被她挂在腰间,她路过了许多蜃境。它们都不值一提,琉璃玉笛劈碎了一个又一个,她在心中揣测:真正的不化蟾去哪里了?
    如果那余孽亲自掌控大局,她脱离蜃境绝不会这般容易。
    她面色古怪,带着有几分看热闹的不怀好意。
    难不成这清水村,还真有残存意识的不化蟾?他们这群人中,刚好有它生前惦念的人?
    对卞清璇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那个倒霉蛋危险,她就很安全了。甚至有时间去做一些别的事。
    想到如今不太受控制的师萝衣,她眼底沉了沉。
    师萝衣已经生出一次心魔,那么就早点生出第二次心魔吧。
    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既然她那般爱重卫长渊,就从卫长渊下手。
    已经三年,换一个人,恐怕早就对自己死心塌地,偏那个天生剑骨的少年剑修,仍在抵抗和摇摆。
    这是她最好的机会,师萝衣,他会成为你的心魔,让你走向毁灭吗?
    卞清璇的运气确实不错,往往想要什么,便可轻易遇见什么。
    她刻意去寻卫长渊,没想到还真寻到了。
    望着眼前一片沉肃的大殿,卞清璇眸光闪了闪,修真世家魁首卫家。
    让她来看看,卫长渊如今深藏在心中的心悦之人,到底是谁吧。
    是自己,还是他的小青梅呢?
    卫长渊站在廊下。
    屋里传出母亲的咳嗽声,卫父推门出来,蹙眉看向他:“长渊,你就非要如此固执,惹我与你母亲生气。”
    少年沉默片刻,道:“父亲曾教长渊,修者,成事不逆于天,行事不愧于心。师伯父为了天下众生陷入沉眠,我们怎可在此时背信弃义,解除婚约。”
    卫父冷肃的眼神看着儿子:“并非为父要你背信弃义,你也知如今卫家处境,千万年来修真世家规矩严谨,故步自封,然而一代根骨不如一代,传承已然渐渐丧失。数万年过去,昔日恢弘还在,却远远比不上宗门的底蕴,再无一人飞升。”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卫家根骨最好的后辈,生来便寄予厚望。为父没有把你留在家中,送你去蘅芜学艺,腆着老脸与道君和公主攀亲,只有一个愿望,我卫家能重振昔日辉煌,或得道君庇佑,能再次安稳数年,不被践踏。修士与天争,本就残忍,你可忘了姜家的下场!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最后只留下姜岐一个黄毛小儿。”
    “道君固然大义,舍己成仁。可不夜山没了道君庇佑,道君之幼女,尚且百岁,能成何事?不夜仙山失去主人,连护山法阵都已消散,你可知,历来主人死去,护山道法才会消散,你还信道君仍然活着还能醒来?萝衣如何能守住不夜山,守住她父亲的基业,她只会被一群豺狼虎豹吞噬!你跟我说义?为父没觊觎道君之机遇,不夜仙山之遗赠,已是最后的义,万不能再让你卷入这漩涡。”
    少年握紧拳头,固执道:“还有我师尊,我师尊会护住她。我也可以,我会更加努力修炼,护住她与不夜山,望父亲成全!”
    “长渊,你终归太年轻。”他眼中意味不明,冷冷道,“去见见薛娆吧,你师尊的侄女。她自小就心悦你,为父相信,你们会处得不错。”
    廊下风铃轻响。
    少年低着头,他背着自己的剑,一言不发,沉默地跪下。
    云转风过。卫父拂袖离去。
    少年抬起眸看向天幕,微微蹙眉,隐约觉出不对。身后长剑翁鸣,卫长渊神色冷了冷,识海清明不少,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应该在另一个地方除妖,不该回到世家。
    卞清璇在柱子后,见他快要挣脱蜃境,抱着双臂,神色郁郁。
    或许出现在卫长渊的蜃境中,她就注定不高兴。若卫长渊移情别恋,她瞧不上他用情不专。但见他违抗父命,可笑地挣扎守着小孔雀,她又觉得郁闷。
    她确信自己的温柔体贴打动了卫长渊,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初心。
    她哪里比师萝衣差?没眼光。
    说来说去,都怪这狗屁蜃境。她都能猜到,若卫长渊不打破蜃境,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蜃境为了褫夺卫长渊的真身,会在他体内产卵,必定会令他反抗父母成功,娶了师萝衣,与之交合。
    她沉着脸,区区蜃境,还妄想与她抢人!还这么无用,都没开始,便让卫长渊觉出异样。
    那就让她来帮它一把!卞清璇动了动手指,金色长笛飞向空中,笼罩的光晕无声替代了蜃境。
    改完,她弯起唇一笑:“卫家灵玉都已经借给我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长笛沉入卞清璇的体内,她脸上闪过一丝讽刺。也不知蜃境过后,卫长渊心里会多矛盾痛苦。但那又如何?阻她路者,她一个都不会怜悯!
    今日之后,他必定会全力维护她,从而令师萝衣心魔渐重。
    无妄笛在空中发出淡淡金光,幻境须臾间轰塌重建。
    卫母病重,还需一味药。
    卫家人人愁苦,试药人承受不住仙药的反噬,已经死了数十个。
    卫父沉着脸,让人捉了凡人孤儿来试药。
    正要灌下去,被一只手拦住。卫父侧头,冷声道:“长渊,放手,我可没教过你妇人之仁,你难道想看你母亲死去?”
    卫长渊抿了抿唇,夺过卫父手中药碗,一口喝了下去。他哑声道:“父亲,别害人,母亲需要人试药,我可以做。”
    卫父看向他,沉沉叹了口气。
    夜晚,卫长渊方觉不对,他喝下的本是母亲药中最烈的一味九尾草,本该肝脏剧痛,可他只觉浑身发热。
    他忍耐良久,皱起眉,试图把药逼出体内。然而越运功,药在体内流转得越快。
    他只能去院中寒潭泡着,然而那药入体便无法纾解,卫长渊再怎么抵抗,也渐渐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