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说话比同龄人晚，快3岁时，嘴里才只偶尔才蹦出几个短语短句，沉默寡言的。

    跟哥哥形成鲜明的对比，念知才一岁半，小嘴就叭叭的，那叫一个伶牙俐齿。配上她异常漂亮的外表，跟个上了说话发条的洋娃娃似的。

    李韵早就关注到这个问题，问过几次，夏知行和顾明野都觉得她小题大做，没当回事。眼看还有几天就是赫赫的3岁生日，这回连夏知行也有点坐不住，第一次咨询了医生。

    作为顾氏私人医院的主任医师，医生特地来家里一趟，对赫赫进行观察。

    儿童活动室里满地都是兄妹俩的玩具，赫赫坐在一堆零件中堆着乐高，小念知则围着哥哥，在地毯上走走爬爬，嘴上叽里呱啦地嘀咕，一刻也不停。

    医生在赫赫面前蹲下来，想各种话题逗他说话，小家伙都只关注他手上的玩具。

    赫赫手里这款简易卡车型的乐高，大概有七八十个零件，是乐高世界里最简单的款式。包装盒上清楚写着“适合5岁以上的小朋友”，但夏知行丝毫不怀疑赫赫能否完成它——类似的乐高玩具，不到3岁的赫赫已经独自拼起来好几个了。

    “赫赫，我们再来玩个小游戏好不好？”医生没能激起赫赫的说话欲，尴尬地抹了抹汗，尝试继续了解他的行为表现。

    “念知玩！”一岁半的小念知扶着地板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凑到医生面前，非常配合。

    “念知，来，爸爸跟你玩。”夏知行赶紧把这个小话痨抱一边去，不让她打扰哥哥的诊疗。

    赫赫全神贯注地观察手上七彩的塑料零件，将不同零件的部位正确地拼在一起，抬起眼皮瞅一眼医生，点点头表示同意。

    耐心地陪着医生玩了几个简单的互动小游戏后，他又礼貌地指指乐高，示意医生，他能否回去继续玩玩具。

    医生摇摇头，“赫赫，你要说出来，叔叔才能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哦。”

    赫赫摇了摇头，径自回到原来的地方。

    诊治完毕后，夏知行忐忑地带着医生来到一楼客厅，询问医生情况如何。

    “目前来看，他的反应能力和理解能力都没有问题，”医生道，“甚至非常优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玩的那款乐高，至少针对的是5岁以上的小朋友。”

    “他很喜欢这类拼装类的游戏。只差2岁的话，还好吧？”夏知行有点愧疚，他们这一家子的理念都是放养模式，不像其他家长那么努力地培养孩子。对于赫赫和念知的教育，他们没能面面俱到。

    “你不要小瞧幼儿的两岁差距，”医生摆摆手，“婴幼儿处于高速发展的时期，别说一岁，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3岁与5岁的幼儿，大脑完善度和身体灵活度都是截然不同的。”

    夏知行眼前一亮，“你是说，赫赫是个天才？”

    “智商上，我认为存在这个可能性。”

    夏知行不禁有点得意，他生的宝宝，完美继承了两个爸爸的高智商基因。

    医生马上又泼了盆冷水：“……不过，天才和特殊儿童之间，有时仅仅是一墙之隔的区别。根据今天的观察看来，宝宝没有什么问题。但保险起见，我建议您继续引导他多说话。如发现异样，及时联系我，我们好尽快介入纠正。”

    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医生没有百分之百下断言。但他留下的百分之一的余地，足够让夏知行忧心忡忡。

    赫赫的3岁生日派对在李韵家举行，夏知行一家五口齐齐整整地前往。派对上还请来不少亲友，连赫赫早教班的几位同龄小朋友，也在他们的邀请下携父母前来参加，场面欢快热闹。

    念知才不到两岁，就表现出了社牛的天赋。她头上扎着个栗色小揪揪，坐在梁煜的臂弯里，指挥她爹到处走动，她自己则负责跟来来往往的人打招呼。

    “奶奶好！”她见赫赫喊李韵奶奶，自己也跟着喊，“奶奶精神！”

    小家伙又漂亮又可爱，李韵心都化了，哪还会介意，满脸慈爱地把她从梁煜胳膊上抱进怀里，“哎呀小念知，小嘴真甜啊！”

    念知被李韵搂在怀里，不忘指了指不远处路过的吴成，“姑父！姑父！”

    梁煜眉头一皱，“吴成，你什么时候偷偷教我女儿喊你姑父的？”

    “我没教啊。”吴成做无辜状，“是不是她自己学会的？”

    “姑父这么难的发音，她才一岁半，自己学会？你当我傻？”

    前两年梁煜后院失火，好哥们跟亲姐姐搞到了一块。他非常不爽，对吴成一番严刑拷打后，才得知这小子从上初中时，只见一眼就暗恋上了他姐。奈何梁殊早早嫁人，他苦等这么多年才柳暗花明。

    原来这小子不只是玩玩，竟然还是认真的。梁煜莫名地更加不爽，把吴成狠狠揍了一顿，才算勉强同意这门亲事。

    聚会到了尾声，宾客们纷纷散去。

    夏知行他们三个大人陪着孩子疯闹了一晚上，都有些疲乏，把孩子扔给了保姆，坐在沙发上休息。

    李韵神秘兮兮地拿出平板电脑。

    “前阵子收拾老房子，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三人不解地看向她。

    “是明野小时候的录像CD！”李韵献宝似的打开视频，给夏知行和梁煜看，“我还以为是赫赫呢，你们看看有多像。”

    夏知行好奇地拿过平板电脑，梁煜和顾明野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边。梁煜头搭在他肩上，懒散地看热闹，顾明野脸上则挂不住了，伸手过来抢，“有什么好看的，都是陈年历史。”

    没等他抢过来，视频就开始播放了。三人都看愣了。

    视频画质非常高清，一看就是用不菲的设备拍摄的。背景应是顾家的某一处别墅，画面中央是一个样貌漂亮凌厉，气质却很沉静的黑发小男孩，在低头玩乐高。

    要不是因为背景太陌生，以视频中小男孩的外表和行为，说是赫赫本人，夏知行都会信。

    画面中出现了年轻时的李韵和顾朝海。他们夫妇那时感情还算融洽，跪在地上哄小男孩说话，年幼的顾明野却始终一言不发，只偶尔抬起眼皮，点点头表示配合。

    他身旁那对优雅贵气的年轻父母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依然兴致盎然地对牛弹琴。

    夏知行&梁煜：“……”

    顾明野平静的脸色下透着一丝羞耻，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抢过平板电脑关掉，扔回给李韵，“妈，下回别再翻出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夏知行问李韵：“明野这时多大呀？”

    李韵歪头想了想，“大概……4岁？哦不对，他从小就长得高，应该也就3岁大，和赫赫现在一般大。”

    夏知行和梁煜默默地互看，顾明野疑惑，闷声问：“怎么了？”

    梁煜憋着笑回道：“我想，赫赫说话迟这事，咱们找到原因了。”

    顾明野脸一黑，沉默不语。

    看他那和赫赫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夏知行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回家时，坐在加长林肯的后座，夏知行忍不住冲顾明野娇嗔道，“你怎么不早说，你学说话晚？害我白为赫赫担心半天。”

    “……晚吗？”今晚从李韵拿出童年视频的那一刻起，顾明野的脸色就没好起来过。

    “我3岁时都会背诗了。”梁煜在一边落井下石。

    夏知行想了想自己，他幼年时语言天赋也不错，是成长过程中由于自卑才变得话没那么多。

    顾明野和赫赫这种快3岁了还一言不发的，属实少见。

    梁煜又接着道：“赫赫不用去查了，要不顾明野去医院查查？我看你现在的语言系统也没有很完善。”

    “那你话这么多，是不是也该治治？”顾明野忍无可忍，反击道。

    笑归笑，夏知行心里着实松了口气。早该想到，赫赫话少这个特点，是随了顾明野。

    回到家，孩子们各回各房，三个大人则默契地进入同一间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