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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远亲

    三月下旬。

    突然而来的冷空气,带来了连绵半月的山雨,也带走了鄢爷爷的命。

    鄢喜想到天气刚刚上升,爷爷非说自己要热死他,将屎尿全部拉在床上,晚上甩脾气的将被子扔下床,活生生病死,原本囧囧有神的大眼睛又灰暗了下来。

    他真是个灾星,爷爷说的没错。

    鄢喜具体几岁他也不清楚,户口上的年龄也是有人上门普查的时候随便登记的,算算大概三十八九。

    这时候气温又回升了,站在太阳底下,轻薄的粗布汗衫倒也还算挡得住那一阵阵的风往身子里钻。

    连夜带着家里所有的证件和钱逃跑的鄢喜,饿了两天一夜,从山里走了出来,搭上公车,跑到一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城市。

    南城,他买火车票的时候,听旁边排队的人说的。

    路程很远,但让他安心,他害怕那些人把他抓回去。

    可是手里的钱也不剩多少了。

    一份饭就要15,他舍不得吃,喝了一肚子凉水凑活着。

    胸口紧紧勒紧的布条让他呼吸都有些艰难,车子越开越远,他同旁边不断轮换更替的乘客差距也越大,身上的气质和衣服像极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造型。

    颜色灰扑扑的土布硬生生支撑了鄢喜这些年的衣服,自己缝衣种田,像极了小农经济自给自足的古代人。

    靠着当年的那些赔偿款,将自留地给村子里种换粮食,再加上他自己种的菜,每日和瘫痪的爷爷相依为命。

    可是他身上最后一点钱也花完了,长期留守大山的生活几乎等同于与世隔绝,除了必要的种菜拿粮食,爷爷就会一年二十四小时的使唤他,连出村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老人瘫痪,但手上的力气很大,生龙活虎,除了不能走路,比他都还精神。

    没有工作,就等于没有收入。

    鄢喜那张惨白的脸上满是哀愁,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