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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一万次了……有些事情你不该掺和就别掺和,好好读你的书,上你的学,该干嘛干嘛去,别老缠着我这样的人。”

    “哪样的?”

    “什么?”

    “我说你,你是什么样的人?要不要重新介绍给我一次?”我不理会他的咄咄逼人,甚至看起来比他还要强势几分,将他步步紧逼直到背靠着墙壁,这才让他稍微清醒了点,正要反驳我,却被我杵了杵腹部,“怎么不继续介绍了?不是要让我长长记性吗?”

    他少有地紧盯了我一会儿,摆摆手,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跟你这个小鬼说不通。”眼看着男人又要从皮质大衣外套的内兜里摸出根烟来,我眼疾手快夺了去,丢到地上使了狠劲碾上去。

    “带我一起,不然我就从京海大桥上跳下去。明儿一早你就能得到一个头条新闻,连同一张亲笔写的血书,字字句句我要极力控诉你,好叫你百年以后下了阎罗殿都不安生。”

    “嘿你这小丫头——”

    “爸爸,你是不相信我吗?”

    “别、别这么喊我,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句。”他像是要逃避似的撇过头,把身体埋在两面墙之间,估计早就忘了是谁把他逼到如此绝境,“你要跳可以,喊上队里的大家伙,一起看着你跳,游个够了再把你捞上去擦干。”

    我忍无可忍大喊:“安欣!”

    “怎么,不假情假意喊我爸爸了?”

    我知道他是想转移话题,也不想跟他多纠缠,干脆直接赖了上去,他甩不开我,挣不脱我,又不敢使劲,到头来只能被我牵着胳膊拖来拖去,像一条无所适从找不着北的狗。

    一边被我毫无尊严地摆布,一边还死鸭子嘴硬,非得找补两句。

    “当初就不该管你这个小鬼。”他眼巴巴看着那支被丢到地上踩扁碾碎的烟卷,一双下垂眼看着委屈极了,装满了半真半假的悔恨,“就应该找个妥帖合适的来照顾你,而不是由我来接下这个烂摊子。”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要不是您,我哪儿能这么全须全尾地长大呢?”我亲密地靠着他肩膀,嗅了嗅他身上浅淡的皂香,以及更为明显一些的油烟味,“你今天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做个屁。”他碎碎念了起来,掰开我的脑袋防止我越闻越往里,险些领口都给我扯松了,“那是你姨婆做的粉蒸肉,特地托我给你带过来,千里迢迢地,一大早我就在那灶房门口守着,就为了给你带这一口肉吃,你这小妮子还这么没大没小,前脚喊我爸,后脚就喊大名儿。”

    “我说老安,你这几年怎么脾气越来越大啊?”

    “任谁年纪轻轻平白无故多了个见面就会喊爸的大闺女都会像我一样英年早白发的。”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这才晃了晃我的脑袋,“吃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