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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安欣对我的态度是恨铁不成钢——不对,是恨铁太想赖上钢,那么李响就是个截然相反的情况。

    安欣将我介绍给他那些同事们时,是这么说明的:

    “这我远方亲戚,因为一些事情,现在一直是我来照顾,她小我一个辈分,不过人小主意大,有些时候还得大家多多包涵。”

    当年刚刚转入京海市局分队的李响也正好是愣头青小伙的年纪,比身为独生子因而不甚清楚如何正确带小孩的安欣来说,他就显得格外靠谱。操着还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自告奋勇说要帮忙照看一二。

    不得不说他那些哄小辈的招数有时的确管用,至少安欣从不会这么对我百依百顺。他是个倔脾气,我也不遑多让,我俩凑一块准有一个被气得七窍生烟满腹怨怼,且大部分情况下,那个人绝不会是我。很难不认为他是想让自己少受些罪,才眼一闭心一横把像块牛皮糖甩也甩不掉的我当成生化武器,去膈应别人,也好过让他十几年如一日地束手无策。

    总之我很满意这个横空冒出来且从不以长辈身份压我的新玩伴,更别提那三年又三年的饭,有一大半都是出自他之手。至于安欣?……别提了,除了至今对他那挥动锅铲炸厨房的厨艺还有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的我以外,大概也没有人想再尝试那种‘吃了感觉要被毒死但应该也死不了’的食物了。

    这么一想,我好像只不过是满意李响做的饭而已。

    他在京海租的房子离队里不远,我和安欣却住得天南地北,队里经常加班加点拖了又拖,我一个人大老远回去安欣又顾这顾那的,李响干脆就招呼着我先去他家写作业,到饭点了他再着急忙活赶回来,有时候下碗面,有时候就是尖椒炒蛋,什么方便做什么,把吃的匆匆往桌上一摆,就又脱下围裙奔回去继续加班。

    这么一折腾,我觉得他不仅要当正义凛然的人民好警察,还得当任劳任怨的勤劳小保姆。

    一人身兼多职,怪累的。

    我当然体贴得很,闲来无事一口一个‘响哥’叫得很到位,总把那张稳重老成的俊脸叫出一堆不符合年纪的褶子,顺带还得忍着安欣在一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阴阳怪气。

    李警官笑得牙花子收都收不回去,一面收拾碗筷卫生,一面叮嘱我把作业和文具都分类装好,免得又落下点什么,大半夜还得回来取。

    麻烦他找东西倒是没事,就怕又和那次似的一声不吭穿着身睡衣搭了件外套困得眼泪汪汪,抱着膝盖蹲到他家门口可怜兮兮地小猫挠门一样,一下一下地往那门板上扣。

    结果胆战心惊打开门迎来的不是什么未知生物,只有我气若游丝的一句嗔怨:

    “我准考证忘带了。”

    为了减轻人家大半夜被我叫醒的一肚子火气,我上道地稍作补充:“响哥,我好想吃你做的葱油拌面。”

    又摸了摸着实饿了一宿的肚子,眼巴巴地仰头瞧着他,大有一种你不答应我,我就在这里坐到天亮的架势。

    他能说什么?他还能怎么说?

    当然是兢兢业业开了灯切了葱段给我炸香油去了。至于准考证,果不其然被压在了茶几桌布的下面,完好无损。

    从备菜到上桌,前后不超过十分钟,李响的办事效率果然也不同凡响。他拿来一双筷子,合着一盘腌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