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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后我才发现,我这人迟钝的时候是真迟钝。

    安欣曾经这么形容过我:钱包掉地上你都想不起来要捡,说不定一扭头还以为是别人丢的,眼巴巴再给那个不存在的失主送过去,讨了份本是无心的好,最后倒把自己也给赔了。

    当然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狠狠地拧了他一把,专挑又痒又疼的位置,不过事后这么一复盘,好像人说得也没错。

    俗称: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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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溜达到旧厂街那块儿的时候,似乎是在某个雨下不停的傍晚。那天的晚饭又没着落,安欣忙得连带我吃食堂的功夫都没有,我只好摇着储钱罐,把里头的旧币倒出来两张,去年十月改了版,我还没来得及换新,生怕哪天一觉醒来给报废了。

    本着不花也得浪费的缘故,我满怀信心地揣着上路了,打了把新雨伞,发现雨鞋找不着,只能穿着安欣用退役的那双旧的,踩在脚上踢踢踏踏,又松快又拖拉,步子迈得大了还会溅我一裤腿的泥水。

    那天完全是靠着对竹升面的热爱坚持下去的。

    不巧,去得晚了,面没吃着,卤鹅腿也飞了,不过清蒸鲈鱼倒是干了半条。

    怎么说呢,我觉得那天我之所以会鬼使神差就答应了那种通常情况下不过是假模假式热情客套的‘要不来我家坐坐顺便吃点晚饭’的邀请,里面有一半的缘故都是因为他看起来是真想招待我吃顿饭。没别的,就是纯吃饭。至于另一半,那当然是因为我真的很饿。

    我踩着宽大到完全不合脚的拖鞋坐下来的那一刻,脑子里还在思考为什么我对竹升面的热爱可以超过对温暖被褥的那一份,以及为什么我会如此淡定地跟着仅有两面之缘的男人回了家。

    顺带一提,高启强家真的好大。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宽阔豪气,是让我一走进来就被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打个措手不及的那种大。

    小到挂钥匙的鱼钩,大到横空出世的阁楼,每一样都让我觉得新鲜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