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姜岁宁回来的日子，这几天杨姐也时常往事务所里跑，询问我引魂的进度，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形，我不敢把傀儡灵的事告诉她，只能以困住她女儿的法阵需要两个懂道法的人一块解，必须得等姜岁宁回来为理由搪塞过去。
这些天我翻阅了外公留下的书和笔记，但其中关于傀儡灵的记录实在是太少了，少到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破坏法阵。
我知道再怎么看也没用了，索性合上外公的笔记从房间里出来，刚一出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姜岁宁那欢脱的语气就传入我的耳中。
“我马上就去机场——”
“我坐上出租车了——”
“我下出租车了——”
“我靠！司机送错地了！诶！！师傅！！等下！！你别走！拉我回去！！”
穆泓揉着耳朵把微信群里姜岁宁刷屏的语音摁停，又示意我看向客厅里坐着看电视的林一言。
“这老登僵尸居然那么快就适应了现代生活？”
“只能说明他的学习能力挺强。”
“学习能力强没看出来，我看他是完全被现代生活迷住了。你要一直把他留在这吗？”
我耸耸肩算是默认，反正僵尸不用吃饭，养在事务所里也不会增加负担，还可以借机装个x何乐而不为呢？谁会质疑一个收服了僵尸的赶尸人呢？
“小周姑娘，你在吗？”
不等我应答，门就被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给推开，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杨姐。
“杨姐，这位是？”
老头插到我前面，我鄙夷的瞥了眼他的板刷胡心中了然。
“原来是日本人？”
老头一瞪眼怒视着我，操着一口大佐音朝我吼道
“好大胆，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板着脸推开他走到杨姐跟前，她低着头却不敢看我，老头得意的笑着把我推开。
“周小姐前段日子去了育杰中学？”
“嗯，怎么了？”
老头冷冷的注视着我随后拍了下杨姐的背
“杨女士女儿的灵魂我已经帮她引回去了，今天来是来撤销委托的。你说是吧？杨女士？”
我看着杨姐的身子很明显的在颤抖着，而老头满脸的横肉一抖脸色瞬间变得凶狠。
“杨姐，你要撤回委托？”
杨姐瞪大了眼看向我，眼底的惊恐一览无余的暴露在我面前，她朝着我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后退两步将穆泓推了出来。
“那你和她谈吧，我不负责处理撤销委托。”
老头点了根烟抬着肥胖的脸用鼻孔对着穆泓，不屑的对她吐出一口二手烟。
“哟西，那就快点办吧，我们的时间很紧张的。对了…周小姐，学校里的事…就麻烦你们当做看不见了，要多少钱你们开个价就行。我知道，你们图生活也不容易。”
老头掏出支票正准备在上头大笔一挥写下一串数字，下一秒他被穆泓一拳打中肚子痛的跪在地上发不出声。
“什么档次，敢让老娘吸你的二手烟！”
我借机把杨姐拉到身边，她颤抖的抓着我嘴里哆哆嗦嗦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眼里满是绝望和愤恨的情绪。我看了眼地上趴着的老头心中了然，他给杨姐下了噤咒。被下了此咒的人只有施咒人主动解除或是死亡才能解开。
“你见到你女儿的魂魄了，但是她不记得你了。”
杨姐哽咽着把头低下，她是名可怜的母亲，女儿活着的时候没能保护好她，现在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恶人利用。
“哈哈哈！！”
地上的老头爆发出一阵狂笑，面目狰狞的抬头注视着我们。
“那座学校里的傀儡灵除了她女儿其他的都是上品，而废物迟早都会被我们处理的！废物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他们就是死了！灵魂也不配存在！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成为我们的垫脚石！我不计较她女儿拖累我的计划，还好心帮了她一把你们少给我碍事！”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朝一旁的穆泓捅去，下一刻他的手被穆泓反钳在背后，刀也应声掉落在地。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乃九菊一流——”
老头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我看着他胸口穿出一只鬼手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张青紫的脸出现在他脑后，那鬼脸张开嘴一字一句的说道：
“山本先生，你泄露了我们的秘密，现在你该为此付出代价了。”
老头的腿在半空拼命蹬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他的手无力的从胸前垂下，掌心里掉下一枚金色的徽章。我掏出符纸朝那鬼脸甩去，下一刻鬼脸连带着老头的尸体都一并消失不见了。屋内只有他们走前留下的一句话不停回荡在我耳畔。
“周小姐，如果你执意要多管闲事，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随着老头死亡，杨姐终于发出了声音，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哭着，祈求着。她猛地扑向我，消瘦到脱形的脸已支撑不起她做过多的表情。
“那是我女儿啊！谁都不能这样说她…谁都不能这样说她啊…他们找到我说我女儿的灵魂救不回来了，我不信…我不信啊！我要亲自去看！但他们紧接着又威胁我来你这撤销委托…我已经失去丈夫了，为什么还要把女儿从我身边夺走啊！”
她兀的跪下就要向我磕头，吓得我也立马跟着她跪下把她搂在怀里安抚道：
“杨姐，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冷静不了…那些欺辱她的人没一个为她的死感到愧疚的…”
说到这她顿了下，鼻腔里传出一声冷哼
“所以…我和这个老头做了个交易…我把那几个欺负我女儿的小畜生给绑了，他们有专门的人负责提取魂魄。我交了几个灵魂，他则会保住我女儿的灵魂。”
我瞪大眼看向她，而她对我惨然一笑，露出这抹笑似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瘫靠着墙声音很小，小到我为了听清而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所以啊…我把那几个小畜生给献祭了。既然我的女儿得不到解脱，那他们就去陪她吧，那老头说…只要我女儿把他们的魂魄吞噬变得更强，这样他们就不会打散她的灵魂。现在他们都死了，再也不会有人说她是废物了…也不会有人再欺负她了…”
她喃喃着闭上眼不再言语，我凝视着她许久，又一次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发，几日不见她的白发更多了。我知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的求生欲早已经被压垮了，她的精神伤痕累累，她的身躯也虚弱不堪。
上警车前她回头再次恳求的看着我，和之前的声嘶力竭不同，此刻的她异常的平静她没有再表露任何情绪，她凹陷病态的脸上只剩下释然，但她眼神却十分坚定，她注视着我一字一句道：
“周小姐，我只求你一件事…一定…一定要超度她…”
说着她抿唇笑了笑，在人群指责声中坦然的离开了。
我回到事务所里，余光瞥见桌上放着一张照片，是杨姐留下的照片。上面是她和女儿的合照。背面还写着二人的名字——杨文丽，梁凉。
我默默记下，转头就看见林一言正一言不发的盯着我手里的照片。他伸出手抽走照片，我们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许久，他把照片压回书底，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你要帮她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