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被连夜带回了荣城。

    他右手的伤被人精心处理过了，带着夹板神色恹恹地坐在飞机上，傅如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给他拉了拉毛毯。

    “睡一觉吧，到荣城还有一段时间呢。”

    沈沐垂眸不语，他眼下一片乌青，哭多了还发烫似的疼，傅如见状长叹一口气，不敢再多说了。

    再次踏上荣城的时候，沈沐竟觉得恍如隔世，风刀刮似的拂过脸颊，一切都那么陌生。

    傅如径直就要带他回别墅，沈沐不愿意，他摸了摸腕上的旧腕表，“我要先去见傅琰。”

    “没什么好见的，”傅如久未开口，一出声喉咙都嘶哑着，“我们先回去。”

    他扯着沈沐就要走，沈沐一把甩开，只冷冷道：“我一定要见他一面。”

    两人对视着，沉默片刻，傅如拗不过他，只能叫人取来了机车。

    傅琰的遗体被带到了荣城最大的殡仪馆，夜间阴森，沈沐觉得踏上大厅的那一刻就手脚发凉。

    “傅先生，就是这了。”

    来人退下，只留下了傅如和沈沐，沈沐深吸一口气拉开冰柜，下一秒，就泣不成声。

    冰柜里的男人被烧得面目全非，身体不正常得蜷缩着，原本高大的身躯经过火光的烈焰变得矮小，关节屈曲着，紧绷强直。

    “算了，别看了，”傅如上前一步，啪得一声就合上了冰柜，空气中那股烧焦的糊味顿时淡了，只留下酸涩的消毒水味，“人都不在了，让他入土为安吧。”

    “入土为安？”沈沐嗤笑一声，泪眼婆娑，“你们也有脸说这话？”

    傅如眼神躲闪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着，眼睁睁地看着沈沐又拉开了冰柜。

    焦黑的尸体因为高热而呈现“斗拳状态”，躺在冰柜里看起来有无尽的痛苦，男孩抽泣着想拉开屈曲的关节，但最后也只是枉然。

    在沈沐第三次因为力竭而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傅如再也忍不住了，他冲上去扒开沈沐就迅速合上了冰柜，他含着泪，语气发狠，“够了！”

    “人都已经死了，他再怎么样活不过来了！别看了，就这样吧。”

    他钳制住沈沐硬生生地就要把人往门口带，沈沐不依，他扭动片刻无果后，一口咬在了傅如的胳膊上。

    “啊…”

    男人被迫松开了手，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沈沐，“你咬我？”

    沈沐冷冷地盯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好好好。”男人愤恨地甩了把胳膊，随手扯根粗绳就握在了手里，沈沐看见眼皮一跳，他退后一步面露警惕，“你要干什么？”

    男人没回答大步就向沈沐走来，沈沐想逃却不过片刻就被抓住，傅如拿着粗绳就要往手上捆，沈沐挣扎着，腿在地上用力蹬踢，好几次都踹上了男人，但傅如闷哼一声，手上却丝毫不停。

    沈沐被男人捆了起来。

    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傅如，男人看见了，眼底有极度痛心的神色一闪而过，但他片刻后便移了眸光，不敢再与之对视。

    “你别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傅如语声沙哑，他转过身去把傅琰的冰柜锁了起来，“咱们就把这件事忘了好吗，他的死只是场意外，林间失火，常有的事，不是吗？”

    “意外？呵…傅如，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