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不会游泳，他依旧是像小时候那次溺水一样，强自镇定地让自己沉入江底，睁大双眼紧盯亮着路灯光的模糊江岸，一步、一步地踩着江底的砂砾和碎石向前走去。

    好在他落水的位置距离岸边并不远，只是几步就走到了江边的浅水区，和无头人殊死搏斗一番的他已经筋疲力竭。

    他把脑袋伸出水面，双腿发抖地立在冰凉的江水里大口、大口地喘息，恢复着体力，眼前还是阵阵发黑，直冒金星。

    而岸边焦急观望的姜裴看见他的脑袋露出了水面，先是一愣，随即赶紧跳入江中，双臂奋力地划拉着江水，赶到了李琛身边。

    他又将双臂从李琛的腋下穿过，搂着李琛快速地朝着岸边移动，似乎生怕那个潜伏在江水深处的无头人去而复返。

    因为长时间的缺氧和惊吓过度，在自身安全之后，紧绷的心弦得以松懈，那种深深的疲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李琛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几辆赶来的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和救护车，然后被姜裴往岸边拖拉的他便陷入了昏迷。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在有些刺眼的灯光里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的病床边或坐或站地围了几个人。

    有姜裴和一个年轻女护士，除此之外，还有两张李琛熟悉的面孔——其中一个是穿着一身警服的陈瑾，也就是李琛那个前女友张玲的现任男友，当然，两人也有可能因为李琛前去找张玲讨债的那件事而分手了也说不定；

    还有一个是李琛楼下出现碎尸的那天傍晚在案发现场的另一名警察，虽然李琛当时对他只是匆匆一瞥，却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因为他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刺青，将原本帅气的长相都破坏了。

    而且他虽然穿着和陈瑾类似的警察制服，但看起来又有些不同，感觉用料和做工要更高级，像是量身定做的，而且他的肩章不像是陈瑾那样的两杠两花，而是一种类似裂纹的图腾。

    这个细节让李琛很疑惑，他知道警察分很多种，民警、刑警、缉毒警等，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个男人这样的用裂纹图腾做肩章的警察。

    不过显然这个男人却对李琛没了印象，他看着李琛的目光是陌生而玩味的。

    所有人都在盯着醒来的李琛，坐在病床边的姜裴有些愧疚地率先开口：“醒了？医生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姜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李琛扶起，还体贴地在李琛身后垫了个枕头，让李琛靠坐着病床头。

    姜裴看了看李琛，又看了看陈瑾和另外那个警察，一番欲言又止，想了想，终究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大概是寻思着以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和李琛说。

    而女护士见李琛醒来，说道：“病人醒来就没事了，我先去忙别的事，有需要我帮忙的就按一下床头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