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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怀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家庭幸福的人,父亲儒雅随和,事业有成,母亲漂亮温柔,善解人意。

    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她,并不理解人间疾苦,那些痛苦挣扎生存的人们,与她仿佛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她是人人称赞的好学生,是家里乖巧懂事的女儿,是被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小公主。

    如果她这辈子一直这样,大概会在宠爱中,嫁给门当户对的少爷,生一到两个孩子,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幸福的过完这一生,而生活中的一切便利,都由佣人提供。

    可惜,天不由人愿,一切的一切,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被打破了,她的父亲,那个她曾经认为无所不能的人,被自己信任的属下——徐灵,坑害了一波,陷入债务的漩涡中。

    安怀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夜愁白了头,曾经伟岸的身躯,也变得佝偻,皱纹也悄然爬上了那俊秀的脸。

    安怀不懂,为什么那曾经对她那么好的徐叔叔,突然变了个样子,变得如此陌生,如此恐怖,如此不近人情。

    不过很快,安怀便知道了实情,那是在她被按在车里,运往徐家村的时候,那时她的父亲禁不住压力自缢了,母亲很快的改嫁给了徐灵,仿佛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那个温柔的徐叔叔露出来恶鬼般的神情,对安怀诉说着一切。

    安怀才知道,原来在徐叔叔眼里,自己的父亲原来如此恶毒,在他的认知中,他与母亲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却被身为富二代的父亲截胡,还施舍般的把他待在里身边,像狗一样的使唤。

    安怀叫着,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却被一巴掌抽偏了头,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

    可徐灵却一直在那滔滔不绝,说着每次看到安怀,都觉得恶心,自己的女人背叛了自己,和羞辱自己的男人生下了一个贱种,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才把属于自己的一切夺过来。

    安怀看着癫狂的男人,心里逐渐发寒,或许父亲就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多年的兄弟,一直在恨他,才自缢了吧,明明母亲和父亲是自由恋爱,婚后生活也很甜蜜,不像是有强取豪夺的状况。

    可安怀又能做什么呢?她一个失去父母的小女孩。

    所以,当她被送进那个小房子里,被锁链拴住了之后,她的天,便塌了。

    在这个房子里,没有衣物,食物也是一些剩菜,她每天和自己的排泄物待在一起,而徐家村的男人们,也排着队变着花样的羞辱她。

    而她连死,都做不到,那些人看她看的很严,徐家村很少有女人存在,这个村子似乎认为,女人这种东西,外面有的是,没有女人,拐就是了,要是玩死了,或者因为生孩子死掉了,就找个地方埋了,再去外面找,而那些女人都像她一样被拴在房子里,没有自由,或许一辈子,便只能看见那暗无天日的屋顶。

    这些女人要是生下了男孩,便吃着百家饭长大,要是生下女孩,溺毙便是。

    当然,从外面拐来的女人,总有一些,会加入他们之中,成为集群的一部分,或许是疯了吧,或许是被这冲天的绝望扼杀了吧,或许她们为了不让自己那么痛苦,选择了加入其中吧。

    安怀不懂,也不理解,她的世间,只剩了这个小小的房子,和房子里无穷无尽变着花样折磨她的男人,她变得沉默,变得像一个人偶,每天瞪着眼睛,看着那灰扑扑的屋顶。

    最令她恐惧的,便是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自己要怀杀父仇人亲戚的孩子,如果是女孩就要被溺毙,如果是男孩就要成为他们的一员,这个认知,几乎冲垮了安怀的精神世界。

    她变得恐惧,变得惊恐,可能是因为她的不反抗,让那些人放松了对她的管束,又或者他们觉得一个吃不饱饭又大着肚子的孕妇,又能翻出什么天,或者是对她的考验。

    反正有一天,安怀发现,门没有锁,她挣扎着把自己瘦的脱相的脚,从铁链里拽出来,哪怕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也并不在意。

    她已经被可以逃跑的欣喜冲昏了头,那门外透出的微光,便是她的全部希望。

    她跑了,大着肚子,裸着身子,在那满是黄土与石子的地上狂奔,她的血氤氲了土地,给这毫无希望的村子,带来了一丝血的腥甜,而这腥甜的气息,引来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