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供奉的内圈，自然是纸醉金迷，珠环翠绕。先不说周遭金枝玉叶的树木，只看地下，也是金砖铺地，加上现代工艺制成鳞次栉比的房屋。

    之前众人草草一看，只是感慨大气辉煌，如今细看起来，却发现粗制滥造，敷衍了事。

    “这树是镀金黄铜，翠玉是玻璃啊。”

    “金砖是塑料喷漆啊。”

    “这建筑也是喷漆啊，还不是塑料呢，是泡沫板。”

    安怀满眼惊喜的到处细看，结果只有乍一眼好看，仔细一看全是现代工艺粗制滥造的产物，都不如她小时候去的那些影视基地，至少那里比较真实。

    顾清清抬手摸了摸那树上点缀的翠玉，发现入手冰凉，光滑却没有玉的润感，便收回了手，说道:“幻魔能记录的历史，都是人的记忆凝聚而成，或者说，死人的记忆。这法器中，只有傀儡，没有魂魄，应该只是依照某些记录或者凭借我的记忆捏造而成，自然会出现很多异常。”

    “死人?清清姐姐还活着吗?”安怀诧异的问道。

    “什么活人?顾清清只不过是徒留在人世间的一魂而已，原本的魂魄早已补全投胎去了。”凌珑倒是知道，当年顾赵氏投胎的时候，他还去了，那顾霖补完了顾赵氏的三魂七魄，便放她投生去了，毕竟一个没有过去记忆的妻子，留着也只是徒增伤感。

    “不入六道，不计生死，便是我的命了。”顾清清淡淡的接道:“不是挺好的吗，不用继续在人世间受苦，在红尘滚滚中煎熬，不用成为历史中的尘埃，在无法抗拒的进程中成为牺牲品，更不用为了自身的欲望，去成为他人痛苦的根源了。”

    她顿了顿，眼里带着哀伤与痛苦。

    “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七情六欲离我而去，我只能成为一个记录者，看沧海桑田，云卷云舒，看悲欢离合，风流云散。”

    “我作为历史的亲历者，现在已经成了过去的幽灵，只能在典当行里待着……”

    “对哦，你怎么出来了，你不只能在典当行里待着吗?”凌珑打断了她的感慨，突然问道。

    顾清清白了他一眼:“因为鬼帝殿下就是典当行的创造者，自然有妖石之中爽灵的迁移方法，卞城王殿下也知道，便把我带过来了。”

    “你是一块石头！那你真身在哪啊?”凌珑大惊。

    “应该在安怀的包里吧，她不去哪里都带着包。”顾清清看凌珑的目光透露出一点看地主家傻儿子的感觉。

    “那你是不是能出去。”安怀拉了拉顾清清:“我可以带着你出去逛逛的。”她的眼里带着期望与希冀。

    “现在还不行，毕竟你带出去我既不能说话，也不能行动，等一会求一下鬼帝殿下，问问他能不能做一个能放妖石的人偶。”顾清清回道。

    “真的吗?好诶！好诶！”安怀蹦蹦跳跳的走了，只留顾清清在原地皱着眉头。

    “怎么了，忧心忡忡的?”清宁走过来问她。

    “能在这多留一会吗?这里是一个乌托邦，我想看一看，对于幻魔而言，用人类历史凝聚而成的乌托邦长什么样子。”顾清清回了他。

    “什么乌托邦，外面那种样子也是乌托邦吗?”清宁不解。

    “对于现实而言，乌托邦不就是奋力压迫一群人，给集群中心的少部分人提供便利吗?现实没有这么明显的割据，我想见识见识。”顾清清回答。

    “外面不是套狱的地狱吗?不应该是折磨，怎么是压迫。”清宁还是不解。

    “在这里，痛苦便是一切的起源，一切的源动力，只要外面可以提供足够的痛苦，里面就有足够的资源。或者说，实现愿望是维持里面富足的根本，痛苦便会产生愿望。越痛苦，产生的愿望越渺小，越容易实现，便可以收割。”

    “把他们放到非常可怖的世界，生来就与痛苦为伴，愿望就成了，哪怕可以让痛苦消失一下，哪怕一分一秒，这样渺小卑微的愿望，不是更好实现吗?”

    “比如，在无尽的痛苦中，愿望不就成了让我休息一下，一下就好了，这种卑微的愿望吗?”

    “把本该给他们的东西剥夺掉，施加伤害，那不再施加伤害，不就成了愿望吗?”

    顾清清哪怕说着这些离谱至极的话，面上却还是以前的那副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样子。

    “……你这也太极端了吧。”清宁擦了擦脑袋上不存在的汗，莫名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