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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清从不做梦,在她的印象中,梦这种东西,是活人用来清扫不必要的记忆的,在她曾经还活着的时候,那些令她痛苦的时刻,总会化作奇奇怪怪的梦境,与她相伴,那些光怪陆离的梦,曾是赵金镶的精神寄托,现实那么压抑与残酷,或许只有梦里,她才能真正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一样,随心所欲,不被束缚。

    可成了金甲之后,她与梦,便再也没了交集,身体才要休息,被奴役的灵魂可不需要,她无时无刻的清醒着,感受着那来自灵魂的痛苦,肉体已经不在了,只有精神存在,那在精神崩溃之前,不断的加压,才是妖族想看到的现实。

    后来遇到了三爷,成了典当行的掌柜,顾清清更不会做梦了,她把真实的自己藏了起来,小心的呵护着,试图与那个被欺凌侮辱的赵金镶和解,可赵金镶永远都是愤怒的嚎叫着,问她凭什么,凭什么替自己原谅那些曾经加害于她相存在。

    顾清清从未原谅,无论是弃她于不顾的父兄,还是那些陷她于不易的妖族,她只是想告诉曾经的自己,现在的她是一个怎样的存在,那些痛苦的瞬间,铸成了现在的她,那是她的一部分,但她也没有替曾经的自己原谅的资格,因为那时的痛与恨,只有当时的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但是赵金镶不会听的,她固执的认为,这个世界只有那高高的深宫围墙,围墙之外,到处都是痛苦且残暴的,她只想把自己蜷缩在寝宫的角酷,用被子来掩盖自己的恐惧。

    可顾清清不是,顾清清见过真正的世界,见过那些她曾以为不存在的事物,她想过自己会有什么感情,是怜悯众生,还是感叹命运,或许是恐惧未知,可惜都没有,她看见那些新鲜的事物,只是一种,啊,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东西啊。

    那种淡然与冷漠,才是顾清清的本质,比如无论是父子相残,还是杀父娶母,或者是兄妹乱伦,这些伦理纲常上的禁令,赵金镶接受不了,可是顾清清可以。再比如恃强凌弱,欺男霸女,或者杀人取乐,依旧是赵金镶接受不了,但顾清清依旧可以。

    无论顾清清脑内的赵金镶如何咆哮,如何疯狂的责问她,为什么可以如此冷漠,顾清清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顾清清,作为曾经的理想主义者,顾清清确实想过拯救一切,无论是人,还是事,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尊重,金钱与权利,尊重可以让他们活的像个人,金钱可以让他们遇到事物不用那么卑微权利可以让他们享受到地位与优先级。

    就是因为顾清清清楚的知道,她改变不了一切,才会变得如此冷漠,世界上拥有的东西是恒定的,都是一,若是一个人多了,另外的人就少了,顾清清无论救了谁,都是让另外她没有见过的人陷入深渊,世界既然如此残酷,那不救,也是一种善念。

    她救的人,得到了救助又如何,若是个善人,人善被人欺,无论是顾清清的救助,或是资助,都会流向别人,那个人还是一样的悲苦,若是个恶人,那个人也会成为那些曾经欺凌侮辱他的人一样,变得可憎又可怖,和其讽刺。

    所以顾清清不想去赌,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是输,所以她一般都是想办法去教他们一些东西,让他们有可以安身立命的手段,不用再被命运欺压,顾清清其实一直都想知道,那些真正的神明是怎么做的,是可以凭空创造出东西吗,让一变大,来让这个世界更好吗?

    她曾问过犼,龙二,和胡三,龙二当时摇了摇头,说自己不清楚这些,胡三则皱了皱眉,说所谓的神明啊,和人差不多,因为都是从人界走上去的,那些人叫此飞升,上去之后依旧是拉帮结派,巩固权利,欺压弱者,反正嫌弃的要命。但是犼却摇了摇头,说神明在时,人间至少还算富足,虽然贫穷还在,但是饥饿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