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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可是墩子再也不是那个墩子了……我想。

    “你说什么?”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木木的,听了让人觉得喉咙眼儿发紧。

    “你娘死了。”师父一字一句,缓慢的重复道。同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墩子。

    “死了……”墩子嗫嗫诺诺重复着,低下头。他的双手沾满了血。

    他用沾满了血的双手将新鲜的,还在冒着热气的狼肉,撕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怀疑,他要把它们吃下去。

    “我娘……”

    “死了?……”墩子终于一点一点站起身,看起来好像刚回过神似的。

    我忍不住又看向他的眼睛,这一次,他看起来总算是稍微正常了一些。

    墩子没再理我们,直接朝着山下走去。

    师父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但始终跟在他的后面。

    “师父,你不是说要找这震蛇庙吗?现在找到了,干嘛又要走?”我知道师父担心墩子,可是,墩子既然能自己上山,那他就能自己回去……

    “先把他送回去……”

    师父压低声音回复我。

    送回去?我有点郁闷,我这好不容易上来,现在又要下去?于是,我有些不甘心的回头看。

    可是就在我回头的一瞬间,我突然又看到刚才那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站在那里。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脸,因为他的脸部看起来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鳞片……

    “师父,那个黑袍男人!”刚才我没来得及提醒父,这一次我急忙一把扯住了师父的胳膊。师父以极快的速度转身。

    “在哪儿?”师父看了之后,一脸诧异的询问我。

    “就在刚才那里!”我转身看过去,然而此时那里却只有几棵矮松,什么都没有。

    “师父,刚才他确实在那里。师父,这震蛇庙不是为了压制他吗?可是你看到过他,如今我也看到了,那是不是就说明,这震蛇庙对他没用了?”

    此刻,我脑子里全是那张布满鳞片的脸。

    “你还记得来福说的话吗?他说他的太爷爷连着好多天做了同一个梦。梦到一名黑衣男子说让他再等一百年?我在想,如今是不是已经过了百年?”

    “师父的意思是,一百年后,那蛇妖会自己跑出来?”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切似乎就好解释了。只是有一件事,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来福叔的太爷爷做了这个梦?那蛇妖又为什么要让来福叔的太爷爷等着?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渊源?

    然而,如今一切都还只是个谜,时间久远,我想即便是来福叔,恐怕也很难知道这中间的联系。

    “师父,墩子到家了。我们还要上山吗?”我见墩子已经进了院子。可是,师父却并没有搭理我。

    “师父?……”

    我又喊了一声。师父还是没有应声。

    我走到师父跟前,刚想再次开口,突然看到师父此时正看着来福叔家的院子发呆。

    “师父,你看出了什么吗?”我看到师父聚精会神的样子,不由也有些好奇。

    “你看下,来福的家,还有那片乱葬岗,以及那个震蛇庙……”

    “煞地阵!来福的屋子刚好在煞地中央。你看那震蛇庙,一面有树,一面黄土,你再看那片乱葬岗,一面有坟,一面田地。你再看你来福叔的家里,一面向阳,一面向山……正中煞地中心……这么看他这院子可是太邪门了!煞地生邪,邪养鬼,鬼缠人……这院子难怪不干净……”

    师父的话我依然听不懂,但是从师父的表情来看,我知道,这应该是一件非常重要且棘手的问题。但是,事情总是要一件一件办。这村里的孩子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出来一个蛇妖!这蛇妖的事情没解决,又出来一个煞地阵……

    别说是师父,我听着都有些上头。

    关键是,师父做这一切都是无偿的。说白了,那就是白干!

    这么些棘手的事情遇到一起,还没有金钱的支撑,我真不知道师父这必胜的信念感是从哪儿来的。

    难道就是纯粹为人民服务?

    我想好了,这件事情过后,即使来福叔不给钱,我也得跟他要个锦旗过来……

    没有物质基础,来点精神激励总还是要的吧?

    墩子到家的时候,来福叔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在农村,一家有事,大家帮忙,这是不变的定律。何况,来福叔家里此时出的是白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所以,大家都知道雪中送炭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