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农民碰巧路过，李涛的这条小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两人从坡顶滚下来的途中，李涛的后脑撞在了凸起的石头上，造成颅内出血。因为当时医疗条件有限，医院尽最大的力气将李涛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不过他的后半辈子都只有在轮椅上度过了。

    医院手术室外面，秦峰低垂着脑袋，接受着黄明英长达数小时的恶毒诅咒。他的脸上被黄明英用指甲挖出一道道血痕，一张脸被对方用巴掌扇得都有些发亮，可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当时看到李涛那双眼睛时的感觉。

    公安局派人去事发现场检查了一番。又走访了学校和田间地头，采集了知情人看到的和听到的口供，综合各种因素，得出的论断是：整件事情是由李涛引起的，两人在发生争斗的过程中，秦峰为了自卫，才与李涛坠落高处，无意识中造成李涛身体的损伤。并非故意伤害。再加上年龄也不够，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本来还需要承担的医疗费、护理费、营养费等都不需要秦峰负责。

    从公安局出来，曹宝臣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判决书，拍了拍秦峰的肩膀说道：“没事。”

    黄明英用轮椅推着李涛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厂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但秦峰心里清楚，这个女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在经历过这一系列的纷扰纷扰之后，秦峰的学习成绩出现了非常剧烈的滑坡。每当他认真看书的时候，脑海里面总会浮现出李涛那双没有光彩的眼神和他那一声声怨毒的诅咒。

    最后，秦峰没能达成自己当初跟姐姐许下的诺言，被送去了位于沙红街的矿机厂子弟校。

    当时，那个年代盛行集资建房。为了给厂里的职工谋求更多的福利，腾出空房来安排新的职工入住。矿机厂按照工人的工龄进行折算，在沙红街一带修起了两栋属于自己的居民楼。

    虽然秦峰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但厂里考虑到他们曾经做出的贡献，也给秦峰家留了一套两室一厅，六十三个平方的房子。曹宝臣享受到政策的余荫，分到一套四十三平米，带独立厨房和卫生间的一室一厅。

    这对于他这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家伙来说，完全是天降横财。

    秦峰读的这所学校，是厂里与当地一所中学联合创办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职工子女上学的难题，里面大部分孩子都是矿机厂的子弟。曹宝臣的考试成绩虽然不好，可因为是九年制义务教育，也捎带着和秦峰进入了一样的中学。

    姐姐今年就该念初三，平时都在学校里住，只有周末的时候回来帮忙打扫一下，顺便给秦峰做些饭菜，补充一下营养。父母的抚恤金现在是交给姐姐在打理，再加上厂里特意给他们发的一些补贴，维持他们两人的正常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从城乡结合部来到了更加靠近城市中央的地方，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尤其是上一次，他们在这里还差点被人洗劫，所以对这印象十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