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谁?”
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手拿刑具的大个男终于回过神来,他转身疑惑的问李犟子。
他有些恍惚,刚刚似乎一直没注意屋子里有这么一个人。
虽说这人看起来相当狼狈,但他眉宇间透出的气质,还是让他不自觉的有所顾忌。
“魏远?”李犟子有些迟疑,他当然认识魏远,正是因为魏远已重度疯癲,他在进入魏家的时候才本能的忽略了魏远的存在。
见大个男问他,李犟子随即回过神来,“这是魏仁年的疯儿子,不用管他。”
“魏远,快让开!不要影响上级领导执行公务!”李犟子斥责道。
“公务?”魏远眼睛逼视着李犟子,“哦,这不是村西头的李二犟子吗?怎么,你现在是村干部了?”
“快让开,我是村治保主任,是不是想让我连你一起抓?”
魏远陷入回忆状,“哦,想起来了,你是年前给新支书送了一只羊当起的治保主任,李犟子,你知道行贿受贿犯法吗?”
“你胡说!”李犟子暴怒道。但他的心里也不禁一紧,自己的确给支书送过一只羊,但问题是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大个男看一眼李犟子,眼里现出复杂之色。
“这位同志,”魏远转向大个男,“您是上级领导,我相信是被李犟子蒙蔽了,关于我父亲的问题,市里工作组肖组长已定了性,是被人诈骗了。
我父亲也是受害方。
况且两年前市经侦队对案件已做了初步认定,只是诈骗犯还没有落网而已。”
听魏远思路清晰,完全不像是有疯病的人,何况市公安局关于此案的定性,他亦有耳闻,这回完全是被李犟子几顿酒肉撺掇的临时行动,大个男语气便缓和了下来。
“魏远,我们所里办案,是为了处理基层反映的问题,关于经济案件,我们还是尊重村委会决定的。老李,说说你们村委会的决定。”
“我们村委一致决定,魏仁年要么弥补亏空,要么送进所里改造。”
李犟子刚刚被魏远羞辱,现在还是一腔子怒火无处发泄的样子。
魏远定了定神,陷入了沉思。
这是1986年,地方治安管理部门权力很大,虽然刚刚拿市里对案子的定性暂时镇住了,但对方如果强制胡来他还真没有办法。
缓兵之计方为上策。
“这位领导,虽然村委会的决定并不公平,但我们愿意接受!如果市里案子一直破不了,一年之内,我魏家愿意填补被骗的集体资金。”
李犟子露出一丝奸诈的冷笑。
一年之限?
别说一年,给你十年,就你家这个家底,你也还不起!一年之后,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连同这小子一起关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各位领导都听到了,就给他一年时间!我们走!”
……
在魏远和王春花的共同努力下,魏仁年终于被抬到了床上。
两口子同时把目光投向儿子,还有些没适应过来。
“远儿,你的病真好了?”
“爹,妈,我的病真的好了!”
老爹和老妈眼中都噙着泪花,王春花一把拉着魏远的手,哆哆嗦嗦的抚摸儿子的脸颊。
“儿啊,你要真好了,妈现在死了也值了!”
“妈,你说啥呢,儿子真的好了。”
此时的魏远,眼泪也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上一世,他大半生都在懊悔和遗憾中度过。
如果不是自己疯了,父母怎么可能遭受那么多苦难?
而那一世,在父母相继去世后,因为担心被人指指点点,自己离家数十载,竟然没有勇气再回来一趟。
他在心中默念: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那些坑害我们的人,我一定要让他们加倍奉还!